小區(qū)里一下子涌進眾多愛貓人士
“大頭”家的門窗也遭到了損壞本版圖片/晨報記者張佳琪
晨報記者張益維
一夜之間,靜安區(qū)新閘路某弄的小區(qū)就處于了輿論漩渦的中心。在這里,即使是工作日白天,如今也徘徊著許多年輕人。他們緊盯著小區(qū)內某棟樓的大門,觀察著里面的風吹草動。而社區(qū)的保安和居民,則緊盯著他們。如今,小區(qū)的居民,處于矛盾的狀態(tài)。一方面,他們對著主動搭訕者三緘其口,不愿多說;另一方面,他們又時不時忍不住,主動沖出來和“觀望”的年輕人理論。
而這一切,都源于3月16日晚,一名愛貓人士在小區(qū)內某棟樓下發(fā)現(xiàn)的一整冰柜的死貓。這些死貓,被證明是一名叫做“大頭”的捕貓者,為販賣所捕殺。
鐵門里放著捕貓設備
3月16日晚上6點40分,天色已晚,愛貓人士阿白和她的男朋友趁著一個阿姨出來倒垃圾開啟鐵門時,溜進了靜安區(qū)新閘路某小區(qū)的一棟樓內。一則關于該地點有一冰柜,冰柜中藏有大量貓尸的消息,已經在保護小動物的圈子里流傳幾天了。就在一天前,網友patty已實地證實,這里確實有一個冰柜。冰柜中到底有沒有貓尸呢?阿白決定一探究竟。
“圈子有些信息是假的。需要實地看看。我想著晚發(fā)現(xiàn)一天,貓就要多死幾只,就來了。”阿白說。
一進到鐵門里,阿白的心就緊了起來:榔頭、刀具、捕貓的籠子,就擺在樓梯過道里。一樓的樓梯下方,被人拉起了一道藍色的簾子,一臺白色的冰柜,在簾子后隱約可見。
“我把冰柜打開,一股味道就撲面而來。當時很黑,我用相機照相,閃光燈一閃,看到的情景把我嚇著了。”阿白說。
阿白的閃光燈下,現(xiàn)出了一包包由黃色塑料袋包起來“肉”,而在這些黃色塑料袋封口處,則伸出了一條條毛絨絨的尾巴。
阿白的照片證實,圈子里的傳言是真的。照片被阿白發(fā)到了一個由動物保護志愿者組成的群里,消息很快就引爆了整個圈子。
“照片一發(fā)在朋友圈、微博和社交軟件群里,很快就被轉發(fā)的到處都是。”愛貓人士“豬里脊”說,他被認為是此次事件的第一個傳播者。
半個小時后,愛貓人士圍住了該棟樓的鐵門。志愿者在附近發(fā)現(xiàn)了多個誘貓籠,以及其他捕貓設備。拍好照后,他們把這些都砸了。
警察來到了現(xiàn)場,裝著貓尸的冰柜,被搬出了該棟樓。
動物保護圈子里的“老人”很快認出這些貓尸應屬于一名外號為“大頭”的捕貓者,他已捕貓多年,動物保護圈子曾與他接觸多次。
愛貓人士圍攻“殺貓狂魔”
殺貓的主人公被發(fā)現(xiàn)后,情況變得有些失控。許多愛貓人士涌向了位于新閘路的這個小區(qū)。
“樓下有快100人了,他們甚至還喊口號。我叫他們停止,他們還反指責我睡在殺貓的隔壁心安么?”3月17日,“大頭”的鄰居,一名身穿藍衣的女子向記者訴說著當晚的情景。
不知道什么人砸開“大頭”家的門,愛貓人士在“大頭”的家中發(fā)現(xiàn)了兩只活的小狗以及大量的捕貓籠,情況開始失控了。
“你看看我的家。他們光指責我殺貓,怎么不把自己做了什么寫在網上?”3月17日下午,“大頭”向記者展示了他的家:電視被摔在了地上,鴿食被撒了一地,甜蒜和醬油則被淋在了床上……
而“大頭”本人,則被描述為從小成長在缺愛環(huán)境下,沒有家人的癮君子。
“我愿意和他們對賭:我現(xiàn)在就去驗尿,我吸毒,我讓警察來抓我;我沒吸毒,他們付化驗的費用。”“大頭”對記者說。
他的妻子在一邊收拾家里的東西,老丈人則看著一團混亂的房間生悶氣。
而在“大頭”家的窗外,幾名鄰居和站在小區(qū)里的動物保護志愿者激烈地爭吵了起來。“大頭”生于這個社區(qū),長于這個社區(qū)。他的鄰居,不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長輩,就是和他一起長大的朋友。
“我從小和他一起長大,你們怎么可以把他說成母親不想要、吃藥長成的畸形?”一名男子和志愿者激烈的爭吵。他告訴記者,“大頭”是個孝子,不僅父母生前很孝順,父母去世后,“大頭”每逢初一十五,都會給父母燒紙。
現(xiàn)行法律難禁止殺貓
“大頭”強調,他沒有犯法。然而,在愛貓人士阿白等人眼中,“大頭”的行為卻已經嚴重的踐踏了他們的底線。“我們呼吁為保護動物立法,禁止虐待動物的行為。”
不過,上海明倫律師事務所周運柱律師坦言:“關于禁止殺害寵物貓的立法,還為時尚早。”
“貓屬于數(shù)量非常大,繁殖很快的動物,目前為止不會立法禁止殺貓。如果禁止殺貓,那是不是要禁止殺兔子?但是兔子如果禁止獵殺,在一些地區(qū)會引發(fā)災害。”
周運柱認為,我國尚不具備將貓狗等寵物列入保護的條件:“我國是農業(yè)大國,小貓小狗,在很多地區(qū)屬于家畜,而非人類的伙伴或家庭成員。如果立法禁止殺小貓小狗,貓狗繁殖過多,甚至比人吃的還多,對于一些家庭而言,負擔過重。另外,如果因小貓小狗很可愛而禁止獵殺,那牛和羊也很可愛,是不是也應該禁止殺呢?”
周運柱告訴記者,根據現(xiàn)行法律,“大頭”殺貓確實不犯法。
對話“大頭”:
我抓貓,是為了謀生
“他人可以的。”這是鄰居對“大頭”的統(tǒng)一評價。然而,有一點,即使和“大頭”從小一起長大的鄰居也不能否認,“大頭”確實在殺貓,而且殺了很多年。此外,“大頭”也確實曾經進過監(jiān)獄。在大頭眼里,他的過往,是他不得不靠抓貓為生的原因。
新聞晨報 (微博):網上傳您殺了很多只貓,此事是真的么?
“大頭”:我是抓貓的,抓貓,是為了謀生。
新聞晨報:您知道很多人反對殺貓么?
“大頭”:我知道。但是,從法律上講,第一,現(xiàn)在沒有一條明確的規(guī)定,說明抓貓是犯法的。從道德上講,我們不說雞鴨鵝豬牛羊這些中國人的傳統(tǒng)食物,那個鵪鶉,為什么可以活剝,不殘酷?那個龍蝦,為什么可以活剝,不殘酷?或者動物保護者認為鵪鶉和龍蝦是食物,我們這個是寵物。那為什么鴿子就可以吃,不殘酷?
新聞晨報:抓貓是您唯一的收入來源么?
“大頭”:目前是的,不過看來我這碗飯也吃到頭了,上海市要新頒布食品安全條例,如果明令禁止,我這碗飯就吃到頭了。
新聞晨報:所以這么貓是被吃了?
“大頭”:這要看怎么看。在上海,法律不允許銷售的。在廣州,貓就是吃的。抓到的貓送到了廣州。
新聞晨報:冰柜里那些貓也是要送到廣州去的么?
“大頭”:那些不是貓肉,是40多張貓皮,貓皮可以加工成一些制品。
新聞晨報:貓皮送到哪里了?
“大頭”:這個不好講,我要講江湖道義。
新聞晨報:您抓貓的都是野貓么?
“大頭”:野貓不野貓,這些跑出來的東西,沒有法律說不可以抓。
新聞晨報:您每天抓多少只貓?網上傳您每天抓上百只?
“大頭”:這怎么可能,你知道100頭貓需要多少地方嗎?要怎么消化嗎?能出多少肉嗎?我會天天吃貓肉嗎?我每天也就是殺一兩只或者兩三只貓。
新聞晨報:為什么選擇以抓貓為生?而不是其他謀生方式?
“大頭”:我只能說,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。
新聞晨報:人在江湖,身不由己,是指生存上的壓力么?
“大頭”:80%是生存上的壓力,還要20%是因為心灰意冷。我雖然只讀過小學一年級,但是你聽我講話,你知道我是有能力的。但是有能力沒用,我去找工作,人家看我各方面都不錯,同意了。但我早年犯過事情,人家一看我有前科,就不要我了。我要是不抓貓了,之后怎么辦呢?還是要生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