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6年前,3歲的謝小軍在成都荷花池被人拐走。為了找兒子,謝艾倫、趙芝賢夫妻倆,和人販子接頭,多次尋親失敗,歷經(jīng)滄桑。而遠在河北邢臺的謝小軍,也無時無刻不在牽掛自己的親人,他瞞著養(yǎng)父母,去公安機關采集了血樣。通過DNA比對,而今已滿30歲的謝小軍終于與父母、妹妹團聚。
母親端來一碗湯圓,一共五顆,一家五口一人吃了一顆。“寓意著一家團圓”,小軍說,他終于嘗到了家鄉(xiāng)的味道。
A相見
媽媽端來一碗湯圓,5顆湯圓,媽媽喂兒子吃了第一顆,老公吃第二顆,大女兒吃第三顆,二女兒吃第四顆,自己吃第五顆,“吃了湯圓,一家人團團圓圓。”地點:火車北站
素未謀面的兄妹擁抱在一起
花生喜糖擺上桌,街坊鄰居紛紛來祝賀,謝艾倫家上一次這么熱鬧,還是大女兒今年2月結婚的時候。酒席那天,除了被拐的兒子,其余家人都到了。合影時他觸景生情,不由得想起失散多年的兒子,心里一陣酸楚。
現(xiàn)在好了,在公安機關和寶貝回家網(wǎng)站的幫助下,夫妻倆的DNA,和一個河北小伙子比對上了。千里之外的小伙,便是被拐的兒子小軍。
3日下午1點,晚點半個小時,從北京西發(fā)往成都的K817次列車,到了站。身高1.8米、戴著墨鏡的小軍出了站,“坐了12個小時的火車,一路上都很忐忑”。
站外廣場捧著花的漂亮女孩,是謝艾倫的大女兒。她出生時,哥哥已經(jīng)被拐走一年多。盡管和哥哥素未謀面,但她一直想找到哥哥。正是大女兒把哥哥的資料上傳到了寶貝回家網(wǎng)站,最終找回了哥哥。
看著妹妹遞來的花,小軍頓了一下,接著張開懷抱,把妹妹和大姑攬入懷中。自從3歲時被拐到河北邢臺,時隔26年,小軍再次踏上四川的土地。地點:新都五龍路
做好團圓飯等兒子回家吃
多年沒回過資陽老家,年過五旬的謝艾倫、趙芝賢夫妻,如今租住在成都新都五龍路。夫妻倆換上了新衣服,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凈凈,買來喜糖、備好鞭炮、請來樂隊,在家等著兒子回來,“沒親自去火車站,就是為了能好好準備一頓團圓飯”。
從成都火車北站到新都,送小軍回家的車走了一個小時,等不及的謝艾倫夫妻倆,帶著二女兒站在巷口,攥著拳頭,定定地望著大馬路。
下午兩點過,車子進入他們的視野??粗萝嚨哪莻€高大身影,身材矮小的父母,撲過去緊緊地抱住不放。夫婦倆的身高,只能夠到兒子的肩膀,“兒子,都怪媽媽把你弄丟了,媽媽對不起你!”低頭看見泣不成聲的父母,雖然戴著墨鏡,小軍的眼淚,還是沿著臉頰,流了下來。
把兒子迎進了家,媽媽端來一碗湯圓,5顆湯圓,媽媽喂兒子吃了第一顆,老公吃第二顆,大女兒吃第三顆,二女兒吃第四顆,自己吃第五顆,“吃了湯圓,一家人團團圓圓。”
小軍小時候喜歡吃糖油果子,媽媽又買來糖油果子,小軍試著咬了一口,很酥,香味四溢,“我吃出了家的味道。”
B被拐
為了找回兒子,夫妻倆叫上十多位親朋好友,分頭守著成都火車站和幾個汽車站,仔細查看來往人群,以免人販子把兒子拐往外地。每天大家都守到晚上11點最后一班車發(fā)出才回家,這樣的搜尋持續(xù)了半個多月,但奇跡一直沒有出現(xiàn)。
兒子被拐父母搜尋半個多月
時間回到1986年農歷二月十四日,在四川省資陽市樂至縣寶林鎮(zhèn),小軍誕生在一處農家院落中。在父母的眼中,兒時的小軍很“費”(意為調皮),也招村里人喜歡。
兒子出生不久,謝艾倫夫妻倆來到成都荷花池批發(fā)市場,做起了服裝批發(fā)生意,小軍跟著外婆、父母一起租住在附近。
1989年9月5日,小軍跟著媽媽在攤位上玩,爸爸騎自行車去市中心鹽市口進貨,“我的攤位在樓道邊沿,旁邊是個坎兒,兒子跑去跑來很危險,我便讓兒子跟另一個大孩子下樓去玩。”趙芝賢說。上午11點,謝艾倫進貨歸來問起兒子去向,才發(fā)現(xiàn)在樓下玩耍的小軍,已不知去向。
為了找回兒子,夫妻倆報完警,就叫上了十多位親朋好友,分頭守著成都火車站和幾個汽車站,仔細查看來往人群,以免人販子把兒子拐往外地。每天大家都守到晚上11點最后一班車發(fā)出才回家,這樣的搜尋持續(xù)了半個多月,但奇跡一直沒有出現(xiàn)。
騙子上門拿出三千元換兒子
謝艾倫夫妻沒有放棄,他們像發(fā)了瘋一般,找遍了成都的大街小巷,貼了不知多少張尋人啟事。一聽說某處有個小孩,就會丟下生意馬上趕過去,次次都是失望而歸。
數(shù)月后,一個小伙子找上門來,“他說小軍在他手里,是從人販子手里買來的,如果想要回小軍,至少給3000元錢。”絕望中的夫妻倆,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,為了確保找回孩子,他們悄悄報了警。
按照約定,謝艾倫帶著3000元錢,去成都城北一個約定地點和該男子接頭,“說好先交錢,后放人”。謝艾倫照做了,可找了半天,最終沒能找到要接頭的人,警方也無功而返。
心酸遭遇認親失敗一度絕望
小軍被拐時,謝艾倫26歲、趙芝賢28歲。事發(fā)一年多后,夫妻倆有了新的寶寶,就是大女兒。害怕孩子被拐一幕再現(xiàn),他們后來又要了一個孩子。目前,大女兒剛剛結婚,小女兒已經(jīng)畢業(yè)參加工作。
盡管有了新的寶寶,夫妻倆一直沒有放棄尋找小軍,但多次尋親都失敗了。
2009年,外地媒體報道了一位小伙尋找四川親生父母的故事,正好被夫妻倆看到,他們聯(lián)系上了那個叫楊剛的小伙。對方從廣東飛來成都,在酒店里,看著很像小軍的楊剛,謝艾倫夫妻倆欣喜若狂,一度認定“這就是我們的兒子”。然而很快,團圓的夢碎了——DNA親子鑒定顯示,楊剛并不是夫妻倆的兒子。
本來以為尋子成功,卻遭遇一場空歡喜,這場遭遇讓夫妻倆更是傷心,一度絕望。
C血緣
今年5月中旬,好消息傳來,公安機關通知他DNA比對成功,他的親生父母在四川!
尋親6年才知親生父母在四川
對于被拐的那一幕,今年30歲的謝小軍已經(jīng)回想不起來。在河北邢臺生活了20多年,父母口中的四川話,他要仔細聽才能聽明白。在記憶里,他是家中唯一的兒子,河北的父母對他很好,如果不是街坊鄰居傳閑話,他不會懷疑自己是買來的。
一天一天長大,謝小軍慢慢開始懷疑自己的身世。礙于父母對他的好,他不忍心親口詢問父母。2010年,瞞著父母,謝小軍把自己的信息上傳到了寶貝回家網(wǎng)站,同時去公安機關采集了血樣,“我希望能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”。
有一次,他聽到有人說,自己可能是從山西太原被拐來的,于是風風火火跑去太原,找了好幾天,結果失望而歸。
今年5月中旬,好消息傳來,公安機關通知他DNA比對成功,他的親生父母在四川!
6月2日,害怕刺激養(yǎng)父母,他悄悄從邢臺來到石家莊,坐上了開往成都的列車。陪著他來的是妻子的舅舅,家里知道這事兒的人,也只有妻子和舅舅。
現(xiàn)在的小軍,有三個兒女,大女兒快上幼兒園了,小女兒還不滿兩周。
親生父母:
跟誰生活?由兒子自己做主
小軍回來了,已經(jīng)過去了26年多,夫妻倆都已經(jīng)年過五旬。
知道大孫女兒要上幼兒園了,夫妻倆笑開了花,向兒子打聽起孫女們。小軍說,小女兒出生還不滿兩周,太小了不適合出遠門,不然會把妻子和兒女們都帶回成都,給爸爸媽媽瞧瞧。
被拐的孩子回家,都會產(chǎn)生一個問題:以后孩子跟著誰生活?養(yǎng)父母和親生父母,怎么對待?
談到這個問題,謝艾倫夫妻倆坦然地說,兒子回來了就好,以后跟著誰生活,我們不干涉,由兒子自己做主,畢竟養(yǎng)父母把他養(yǎng)大,養(yǎng)育之恩不能忘,“逢年過節(jié),兒子能打個電話過來,我們也看一看兒媳婦、孫子孫女,就知足了。”
血濃于水,被拐的小軍回了家,整個家族的人沸騰了。大姑、表姐、表哥,還有更多的親戚,從綿陽、資陽趕來成都,就為了見一見多年沒見的小軍。
對話瞞著養(yǎng)父母不想刺激他們
華西都市報:你從什么時候開始尋找親生父母?
小軍:具體時間記不清楚了,很小的時候就聽到鄰里的傳言,慢慢長大了我確定自己不是親生的。此后我一直想找到親生父母,這對我來說是個坎兒。人活了一輩子,如果親生父母在世,卻不去尋找,我做不到。今天見到了親生父母,我的人生邁過了一個坎兒。
華西都市報:千辛萬苦,你找到親生父母,以后養(yǎng)父母怎么辦?
小軍:養(yǎng)父母養(yǎng)了我20多年,養(yǎng)育之恩我不能忘。二老身體都不太好,家里只有我一個兒子,我是他們唯一的依靠。這次來成都,我是瞞著他們的,我不想他們多想,或者刺激到他們。
華西都市報:有沒有想過,以后兩家人怎么相處?
小軍:其實,來成都之前,我考慮了很久,也很掙扎以后怎么處理。但是,親生父母我不能忘,養(yǎng)父母我也不能忘,兩邊都是親人,都要顧著。我還沒想好怎么開口告訴養(yǎng)父母,但是一定會想辦法讓兩家人慢慢接觸,慢慢磨合。這對我來說,是個新的開始。
華西都市報:這次回四川會待多久?
小軍:估計待兩三天吧,見一見這邊的親戚,然后趕回河北邢臺,家里的小麥快要收了,我是家里的頂梁柱,必須要回去。